《沉渊为珀》第二十七章 3
“沈渊，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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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我还是你老师。”
沈渊以四两拨千斤的分量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：“这里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。”
“出去。”
“老师”二字仿佛是有什么魔力，被沈渊轻描淡写这么往下一罩，立即有了堪比紧箍咒的效果。
靳宸愤愤瞪了沈渊一眼，炸累了的小炮仗扭头就走，他往会议室门外的墙上一瘫，头也不抬地玩起了手机，对沈渊那句“把门带上”置若罔闻。
关剑韬犹豫再三，还是追了出来。
“你乖乖在外面等一会，我争取提前出来。”他递给靳宸一个眼神，然后轻轻带上了门。
他不好拂沈渊的面子让靳宸现在就走，只能让小炮仗一个人再生会闷气。靳宸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从站到蹲、从蹲到坐，当他无聊到已经盘着腿玩了足足一小时消消乐、半小时五子棋时，关剑韬终于出来了。
靳宸是来讨说法的，他自然不等到关剑韬决不罢休，可令他失望的是，关剑韬召集了围乙所有队员也主要是安抚大家的情绪，在直击命脉的问题面前，连他也没法给大家什么准信。
通常而言，棋院能提供给签约棋手的只有工资，在重大赛事拿到名次会有一定奖励，但数额不大。因此在这种联赛中拉到赞助意义巨大，一方面可以提高棋手的对局费给予更多激励，一方面也可以使棋院有余力去拉拢实力更强大的外援，这都是棋院只依靠自身的预算与经费做不到的。
但围棋这样的竞赛受众面太小，关注度太低，这些赞助商几乎都是老板自己有围棋情节，心甘情愿为爱发电。所以相对于曝光度更高、与赞助商合作更稳定的围甲而言，靳宸他们的队伍就没有那么幸运了，现在赞助他们的企业拿不出更多经费去支撑他们请外援。
关剑韬道：“负责这部分的老师这两个月一直在和各家洽谈，暂时还没能敲定。不过你们放心，我们也是按照两套方案准备的，一切只等你们最后的排名。”
“可是今年的截止日期马上就到了。”靳宸不太信任地抱起双臂：“赛果出来还来得及吗？”
“而且一旦我们冲甲成功，按照各队至少两位九段才不至于送人头的标准配置，这个费用和我们现在可不是相同量级。对于你们来说，是不是还是留在围乙好一些？毕竟我和以冬这个水平的现役棋手数不胜数，挖一个来补缺，也会更容易。”
靳宸的反应有些尖刻，关剑韬无奈：“我们做教练的当然是希望大家能去更大的平台，站在棋院角度，两支围甲队伍当然也更好。怎么会让你们一直留在围乙呢？”
一旁的诸哲灏撇撇嘴：“是更好，但不一定养得起。”
谁都知道，除了少数高段位棋手，这个行业里的绝大多数都属于收入平平的范畴。旱的旱死，涝的涝死，职业棋手讨薪难不是个例，其中的低段棋手更是与升职加薪无望的基层员工没什么区别，所以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做培训机构的老师，直到这个行业也达到饱和，进入又一个恶性循环。
长京棋院的待遇虽然在同行中不算低，但也还没有阔绰到不靠赞助便能放手招买上等兵马的地步。更何况涉及到其他棋手转会和商借，不仅要棋手本人同意，还要棋手本人所在的协会或俱乐部同意才行，因此这无数个谈判来回，又是无尽拉扯。
关剑韬他们心里的难处不便与棋手们多讲，只能尽力安抚：“无论如何，我们是和大家站在一起的。你们尽力去下，至于这之后……”
关剑韬哽住片刻：“请你们相信，不论怎样，我们都不会亏待大家，只是暂时还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。”
“如果大家真的对未来队伍配置失望，到时候想转会、或者通过棋院商借去更值得你们发挥的平台，都可以跟我说。”
关剑韬的真诚就差把一颗心剖出来给大家看了，虽然有些情况他没办法明讲，但行业里混迹几年的棋手大多也明白个中难处。靳宸的情绪本来也不是针对关剑韬，他也不想为难处处为他们着想的教练。
“教练放心，冲甲我们会尽力的。”靳宸也交了底：“我们只是不想不明不白的。”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
事已至此，能说的都已经挑明，余下只有靳宸他们全力以赴，为自己争取更大的筹码。
但是临走前，关剑韬替人带了句话，成功把安抚到哑火的小炮仗又点炸了——
“沈渊是哪根葱啊？！”
“训练结束去找他？我才不！！”
憋足了一股劲儿的几个人在训练室待到六点多才散伙，靳宸锁了门去送钥匙，才发现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，只有走廊还清冷地亮着灯。
他早就把沈渊还在等他抛到脑后，其实让他生气的不是沈渊选择安以冬却没有选择他，而是沈渊不仅把他们整个队伍逼到绝境，还在明知他两边同时落选、情绪一定不好的时候，让他在公共场合那样难堪。
但凡沈渊像关剑韬一样，哪怕流露出那么一丁点关心与在乎，他也不会气到当众叫他沈九段。
靳宸现在想来还气得发抖，下行电梯叮地一声在眼前打开，里面正欲走出的人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靳宸面前。
这人身着的是靳宸早上出门前便见过的装束，再眼熟不过的比挺身型与几乎只有他才闻得到的沉香气息，让靳宸甚至不用抬头，都知道自己遇见了谁。
下一秒，他转身就跑。
靳宸的反应速度足够快，可再快也赶不上身手更为矫健的沈渊。沈渊几乎是随手一捞，便拽住了靳宸的手腕，然后将人往后一拉，压着他的手腕便将人钉到墙边。
电梯间逼仄，靳宸无处可逃，也摆脱不掉沈渊的桎梏，气急败坏只能跺脚：“你放开我！”
“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？”
电梯间回音重，沈渊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声，靳宸简直火冒三丈：“我胡闹？生杀大权掌握在手的感觉挺好的吧，沈九段。”
他的挣扎于沈渊而言不过是小儿科，被按在墙上的那条手臂一直试图挣脱，他的手腕却依然在沈渊掌心纹丝不动，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。
靳宸气得发疯，无法挣脱的愤懑直接催出理智崩溃的嘲讽和咒骂：“你多理智啊，贩夫走卒在你面前不过是随时可以为大局让步牺牲的弃子，没这么清醒是拿不下三个世冠哈。”
靳宸红着眼睛冷笑一声，把阴阳怪气发挥到极致：“沈九段，你真牛逼啊。”
一直禁锢着他手腕的力道蓦地松了。
“靳宸。”
低沉的声音在空间里自带混响，沈渊脸色冷得可怕：“你是不是以为在外面我就不会打你的脸？”
说不怕是假的。
靳宸喘着粗气平复了两下呼吸，心里重锤敲得咚咚作响，却硬是要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，十分不屑地对上沈渊结满冰茬的眼睛：“我很清醒，但应该没你清醒。”
见好就收，他避开沈渊过于慑人的直视，活动着被攥疼的手腕：“我和诸哲灏约好去他家里住两天，我们要在出发前研究战术，这几天就不回家了。”
“想都别想。”沈渊干脆道。
“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，我就是跟你说一声。”靳宸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，莫名烦躁起来：“电梯间怪冷的，沈九段行行好，让让路？”
靳宸穿得着实单薄，沈渊冷冷投下一瞥：“今晚九点前不到家，我会让你未来一周都坐不下凳子。”
“自己看着办。”
靳宸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渊转身就走——这人怎么这样？
“你还会点别的吗？！”
靳宸追出半步，对着沈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的背影歇斯底里：“我已经这么糟糕落魄了，你现在竟然还想着要打我？而且去研究战术是正经事吧！是完全必要且必须的吧！你凭什么再三再四地阻挠我们？就因为我在这里大吵大闹？那不识大体的到底是谁啊？！”
“沈渊，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！！”
啪！！
回应靳宸的，是与他的愤慨同样响亮的一记耳光。
“再说一遍试试。”
沈渊冷眼看着被一耳光打懵的人，直到脸侧浮上清晰可见指印，靳宸才从“沈渊竟然在外面打了他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滚烫的眼泪猝不及防地夺眶而出，靳宸一把推开沈渊，从消防通道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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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样，上一章还在幸灾乐祸又见“沈九段”的朋友，你们是不是也没想到靳宸现在不仅敢直呼沈渊大名，还敢骂他混蛋了🌚
讲真，沈渊没打死靳宸，全靠给大家面子🌚
今天的彩蛋是靳宸跑掉之后沈渊是什么反应，以及……他闹出这么大动静，不可能没有人听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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