隰有榆杨

上穷碧落下黄泉

院生【番外一:纨绔少年时 2(初禹宁)】


  傅辞将他摁住关起来,整个棋院的博士教授们额手相庆。据说那位遭遇被窝里放生蚂蚱的老博士已经负气病了数日,一听说他被制伏,瞬间病中坐起。


  初尚书的儿子人人喊打,而此刻,过街老鼠本尊则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,躺在对局室的地上。他琢磨着,自个儿怎么也不至于被饿死,索性先在这里呆几天,腻味了再出去。


  他是午膳前被傅辞扔进来的,左等右等,也不见有人进来送餐食,直到瞅见蒙了窗纸的屋外日影西斜,暮色一点一点爬进屋子,才渐渐有些慌了。


  他不会……真被饿死吧。


 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饿一两顿饿不出什么毛病,但却难受得很。初禹宁对着门外喊了半天也没喊来人,他灵机一动,扯开嗓子:“来人啊——”


  “小爷我要上茅房,不放我出去我只能拉地上了!”


  一句话没喊完,木门唰地开了,速度快到似在眼前只留下残影。初禹宁额前的碎发被这股风带的打了个弯,竟显出不合他面目的娇羞。


  开门的是阿硕,他此时并不识得,不过他还是扬了扬眉,十分理直气壮,“小爷要去茅厕。”


  阿硕默了默,让开半个身子,初禹宁慢悠悠踏出一只脚,手搭凉棚适应了一下屋外的暮色,顺便确认了门口的位置,然后撒腿就跑。


  他打算得挺好,想趁阿硕让开的工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——没有盗铃——之势出逃,可不知是他饿了两顿实在没力气,还是阿硕功夫了得,他还没来得及换腿,便被人拎着衣领揪住了。


  “……”


  他悲愤了。


  傅辞身手好他可以理解,毕竟傅老爷子是跟先帝打天下的,儿子自然不怂。可他身后这个人是怎么回事?!他们这开的真是棋院不是武馆吗?


  “小少爷,方向错了,请随我来。”阿硕松手,欠了欠身,算是对方才僭越的赔礼。但从此他目光便一刻不停的长在初禹宁身上,想跑也跑不了。


  初禹宁其实饿的没什么手可解,在茅厕里磨蹭了好半天,原本还寄希望于阿硕等得不耐烦便回去了,可他蹲到腿麻走不动路,再也蹲不下去时,阿硕依然等在门口。


  没戏了,认命吧。他一瘸一拐走出来,难看地撇了撇嘴。既然逃不了,他也索性放弃了抵抗,转而去琢磨怎么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。


  “哎,这位小哥,你们不会是想饿死我吧?好歹一条人命,别这么无情啊……”他左蹦右跳毫不安分,阿硕也不理他,只是随时调整步伐,若初禹宁再起逃意,能保证随时捞到他。


  “我爹要是知道你们这么对我,肯定早来砸门了。”初禹宁啧啧了两声,双手垫在脑后,走得十分惬意,“话说我都来了十天了,怎么还没见着我未来的师父?你知道他在哪不?”


  阿硕终于赏了他一眼,目光略显诧异,初禹宁有些不明所以,以为是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,解释道:“我爹说我未来师父是他忘年交,就是你们掌院,陆老爷子,你最近见过他吗?”


  天色深重,他没有看到阿硕投来的同情一瞥,只以为他是真不喜欢说话,便只能自顾自地小声念叨,“这么多天也不露个面,师兄也是,上午好不容易才见到,招呼都没打就要把我关起来……诶,对了,听说现在是我师兄掌事了?那我可得跟他去凑凑近乎。”


  他絮叨着已经走到了对局室门口,眼见着阿硕要推他进门,赶紧一只手扒住门框,“不是,你们真打算饿着我啊?我师兄这么无情吗?”


  阿硕比他高了不少,此时正站在他面前,挡住几乎所有的视线,将他逼夹进狭窄的空间,无处可逃。许是感受到了蓦然直上的压迫,初禹宁挠挠头,嘿嘿笑了笑,试图缓解气氛,“别误会,我就是想感慨一下,傅老爷子的儿子是儿子,初尚书的儿子也是儿子,既然大家都是儿子,那儿子之间就不要互相为难了嘛,我——”


  “你说谁是儿子。”


  他话还未说完,便被夜幕深处走出来的人声打断。傅辞那张冷得跌至冰点的脸渐渐在他眼前放大,令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。


  有的人天生带气场,不怒自威,初禹宁从小闯的祸够多,见的脸色也够多,纵是从未跟傅辞接触过,他也大概能感觉到,这个人不太好惹。于是本着套近乎的心态,他又咧了咧嘴,笑得跟嘴里抹了蜜似的,“师……兄?”


  傅辞皱眉,“你叫我什么?”


  嗬,这架子摆的……初禹宁心里翻了个白眼,不是师兄还能是师父啊?他刚准备再次祭出那套经典的“儿子论”,告诉傅辞他也不是吓大的,便只见傅辞目光已经越过了他,看向屋内幽幽开口,“这屋子是你弄乱的?”


  “啊?”初禹宁瞬间跟上傅辞跳跃的思维,顺着他看向屋里,他为了让自己躺得舒服些,便将方桌拼成一张大床,此刻就横在屋子中央。而原本在书架上摞得好好的棋谱书籍则散落在桌上地下全部都是,他下午无聊,对着它们摆了摆棋局,用完便随手扔到一边了。


  “哦,是,我这不是没事做嘛。”他摊了摊手。


  傅辞倒是没在意他所谓的“没事做”,只是对着屋里扬了扬下巴,“怎么折腾的,怎么回归原位。”


  不是吧,都乱成这样了,这怎么收?他索性虚弱似的往门框上一瘫,开始耍赖了,“别啊,一天没吃东西了,我现在没力气。”


  他一边演戏一边观察着傅辞的反应,心里正盘算着下面该怎么演,却只见傅辞忽然笑了,还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笑。


  这不是正常的反应吧……初禹宁心里有点发毛。


  “阿硕,去给他弄点吃的。”傅辞微微偏头,吩咐道。


  听到终于有吃的了,初禹宁觉得自己倚门框都倚出了底气,还没来得及谢谢他师兄,傅辞便又开了口,“吃完,所有东西归位。明早若还是这个样子……”他挑了挑眉,目色不善,“可别说我没提醒你。”


  水足饭饱,初禹宁继续翘着二郎腿躺在桌子上,他曾动过一丝丝要收拾整理的念头,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饱暖思淫……呃,饱暖就犯困,这么折腾了一天,他眼皮早就开始打架了,木桌子兑起来虽比不上自家的床,但好歹也能躺一躺。


  所以还起来收拾吗?他伸了个懒腰,决定还是算了,傅辞看上去算个人物,但离威胁他初小爷还差了点火候。这家伙叫个师兄都摆谱,要真是他师父,还不得摁着他跪下磕头啊?


  诶,不对,等等……临走前他爹说他要拜的师父是棋院掌院,但陆老爷子是掌院,傅辞也是掌院,所以他爹说的到底是哪个掌院?


  初禹宁想得蹙了眉头,可无奈睡意弥漫,刚刚激起的警醒还未来得及细细琢磨,便被周公接班,沉沉睡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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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新春快乐!!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!!

  以及,你们可以开始同情师兄这个憨批了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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